
馬一浮?篆書八言聯
MA YIF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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馬一浮論晚近書法云:有清一代,當以伊墨卿為第一,以其兼該眾體,有魏晉氣味。錢南園學顏平原,亦其亞也。劉石庵結體自佳,而傷于癡肥。乾嘉間趙、董盛行,往往流于輕,一二學古者亦未免于俗。包慎伯學北碑,獨好刁惠公,亦不知擇。近人惟沈寐叟晚年書以章草閣帖參之北碑,融為一家,自具面目。張季直亦有來歷,鄭孝胥結體未善。若民國諸賢以書家稱者,吾不欲觀之矣。弘一法師一生不出《張猛龍》,亦自有其面目,晚年微似枯槁。謝無量先生不好臨摹而天才卓異,隨手揮灑,自然佳妙。至于學力,吾或差有一日之長。所謂大家者,取精用宏,不名一家,不拘一體,然后能語于此也。
深味此言,不難看出馬一浮對于自己書法的自信,即以學力勝人。馬一浮為近代大儒,理學造詣極深,而理學所要求的,正是將學問和修養統一于一身,即于個人的言行舉止種種生活細節中,都體現出一種內在的約束,所謂“抱道自高”。欣賞馬一浮的書法,也當于此處著眼,馬一浮的書法,處處體現出一種“道氣”,一種儒者狷介、傲岸的氣象。行筆結字初看平平無奇,也沒有揮灑酣暢的“才子氣”,甚至覺得有些拘謹,但是“初看便佳”的作品,不一定耐看,而初看好像拒人千里之外的作品,卻不妨細細品味,乃至于愈看愈佳,使人著迷。這一點,宋代歐陽修在論述顏真卿書法時就曾說過。馬一浮的書法正是如此,好比一位仁人君子,“望之儼然,即之也溫”,正有不可言說的妙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