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潘天壽?草書《無謂齋屑談》
PAN TIANSHO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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潘天壽先生在繪畫上的名聲與書法相比更大一些,時人論述不多。潘先生對書法下功夫很深,經常臨讀碑帖,兼長各體,包括文字組織結構不同的“字體”與后世藝術風格不同的某一家某一派的“書體”。甲骨文、石鼓文、秦篆、漢隸、章草、真書、行書,二三千年來各個不同的體制、流派,經過他的分析、賞會、提煉、吸收,應用到筆底來,無不沉雄飛動,自具風格。由于抗戰時毀于兵火和十年浩劫中毀于動亂,現存的潘天壽書法作品,已難反映出潘天壽書法的全貌,但以20世紀30年代中期為界,仍可分為兩個不同的階段。前一階段書體較多,以篆、隸為主,取法較廣,面貌多變,而又有多憑天性書寫的成分貫穿其間;后一階段以融會黃道周一路書風為特征,書體漸趨穩定,法度日見精嚴,鮮明而強烈的個人面貌得以確立。在成熟期的書風中,最富于特色、最引人注目的當屬行草。
從技法上看,此幅作品當是潘天壽在藝術上趨于成熟的時期時所書。 從用筆上看,這幅作品與潘天壽的以圓筆為主的篆、隸書不同,而是多為側鋒方切和側帶中、中帶側的用筆,從而增加了用筆的靈活和字勢的飛動。而且,除了少數筆畫被夸張拉長,或輔以牽絲連帶外,點畫皆短促斬截,隨著起筆轉鋒動作順勢而過,或收鋒或出鋒,或折鋒轉入下筆,而極少藏頭逆鋒和圓轉形態。這種瘦勁、生辣、峻峭并略帶荒率的線條形質,可以說是潘天壽書法藝術的一個主要特征。在結體上,潘天壽的此幅作品更值得稱道,可貴之處在于“勢險而歸于平夷”,而且是錯落有致、渾然天成,時而結體寬博,時而結體緊密,從字形上來看,大多取縱長之勢,而在大小上隨時調整,可謂大小錯落、斜正穿插、疏密映襯。從布局和章法上看,這幅作品也是可圈可點,那就是在有限的行列之間,藝術家充分調度著字與字之間的聚散、避讓、生克,乃至由字與行、點線與空白的互動關系所構成的收放對比、動靜對比、虛實對比,無不貫穿著造險、破險、以險制夷、反欹為正的創作思路,以服務于章法上的開合起落效果,而且打破行行相列、正文與署款主從分明的傳統習慣。這些,都標志著潘天壽對傳統成規的反叛與突破,也體現著潘天壽對書法藝術的美學思考。正如沙孟海所說的那樣:“從結體、行款到整幅布局,慘淡經營,成竹在胸;揮灑縱橫,氣勢磅礴,富有節奏感,可說獨步一時?!?